题记：

追求金钱的社会，更容易将个人的才华、知识、智慧、能力、技艺、创造等转化为收益；

追求金钱的社会，是社交开放，平等合作的社会。

追求金钱的社会，是观念解放，思想更新迭代的社会；

追求金钱的社会，促进了社会阶层之间的流动；

追求金钱的社会，是一个积极发展创新创造的社会；

在这样的社会中，普通人更容易实现安居乐业的梦想。

——辛琳

1

清明前夕，学校附近有一处革命烈士墓地，学校组织了一次师生扫墓活动，活动结束后，大家散开闲坐，等待一起返回。

几个男生坐在地头草梗上闲聊。其中一个说着自己未来的计划：“将来啊，我要去好好赚钱，我只要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就成了。”听他这么说，旁边站着闲聊的几个老师抖起精神，一起教育这个男孩。

老师A:“你要心怀远大的理想，怎能只想着过自己的小日子？你要努力成为国家的栋梁……。”

老师B:“你要好好读书，去大城市里生活工作学习，那可是不一样的生活境遇，你会得到更多的收获！”

老师C:“你要努力学习，要有远大的理想，要去做科学家、做一个更杰出的人……。”

……

男孩不好意思地笑笑，起身拍拍土，和同伴们一起走了。

这是发生在九十年初期的事，我当时刚毕业，是一所乡村中学的老师，在他人羡慕中成为了领取薪资的公家人，真实情状是：我艰涩、窘迫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一年后，我们这些教育小孩子们要有远大理想抱负的老师们，连一个月两三百元的工资不能按时领上了。工资一直在延迟，大家小心翼翼地打听，什么时候发工资，工资延迟发放时间最久的一次在1996年，到了七月份才发当年二月份的工资，而且那一年累计有三个月的工资一直没有发。

本来工资微薄，手头拮据，当这点信封袋中薄薄一摞大团结一再姗姗推迟时，很多人都一筹莫展，不知道该如何去赚取一点零花钱，推过眼前买米面油的艰难。办公室里，几个人聚在一起闲聊时，话题几乎都是在诉说自己现在的困窘：如何艰难地筹措出一袋面粉钱；如何用尽心力，渡过眼前的饥荒……。大家私底下揣度着对方的家底，推断着谁可能是真的困窘，谁不过是跟着呻吟。有人戏虐：“现在是瘟神走到猪圈里，瘦的哼哼着，肥的也哼哼着。”

我也曾亲眼看着一个上小学的小男孩，气喘吁吁地跑进我们在四楼的办公室，和他的妈妈讨要一毛钱，拉扯着母亲的胳膊央告半天，做母亲的终于没有给。孩子恍然想起，取下自己的书包，倚靠在蜷曲着的大腿上，左翻右翻，终于在自己的书包缝隙里翻出蜷成一团的脏兮兮一毛钱，他犹如解开绳索般，舒口气，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小心地捏着这一毛钱赶快跑去上学。

过后，我才知道，那场九十年代初的经济危机，蔓延很广，波及到很多县、乡，企业，危及到许多底层家庭的生存，在当时的情势下，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眼前的困窘，或者根本找不到出路。

2

总会有人找到来钱的路途。

在乡村中学工作的小两口，周末休息时，他们赶早搭乘班车去附近城市的工厂里，批发来整麻袋的线织手套，为了节约成本，不请三轮车师傅帮忙搬运，他们两口子吭哧吭哧抬着两百斤的麻袋包一路到长途汽车站，奋力架到长途客车车顶上，捆扎好后乘车返回。回家后再将这些线织手套一捆捆分装进背包，他们俩再去散落在乡村各处的小卖部里批发，赚取中间差价。每周这么辛苦折腾，他们不再焦心地期待工资，也积累了一笔可观的发展资金，所以，当大家在工资的渴盼里煎熬时，女主骄傲地对我说：“当时，我才不打听工资什么时候能发，手头也没空缺过，我听说工资发了，空闲的时候去领回来，领来也就存起来，我们靠着每周批发手套，完全能过活。“不久，他们俩一起调进城里的学校工作，当大家纠结买五百块钱一平米的安居楼，划算不划算时，他们买了一套房子，老公后来也提升到校长职位。

他们只是绝少的一对，十年后，我们认识了，一起聊天时，她讲起自己的经历，我才恍然明白，我们绝大多数人是愚钝的，根本不懂得金钱的代码，或者我们教育的方式错了，大人们在用他有限的经历，向我们不厌其烦地兜售着貌似唯一的生存之道：”好好学习，将来找一个好的工作，谋取一个好的吃饭碗，一辈子就不愁吃愁穿。“

真的是这样的吗？独立赚钱的能力真的太重要了。

3

有一次，课堂上随机调查问询中，我问学生们：”你们的梦想是什么？“

很多少年站起来，大气磅礴地说：”我想一夜暴富。“

第一个站起来这么说时，教室里偶然几声笑，但是，当再有那么几个人站起来重复同一个梦想：一夜暴富时，这其实是压在我们心底共同的声音。

有钱真好，可尽情地享受物质；有钱真好，不必辛苦劳作；有钱真好，能去任何想去、能去的地方；你所谓的吃饭自由，居住自由，旅行自由……，所有这些自由，都是要用钱来满足的。

成年人呢，每逢节日的短信祝福、微信祝福里，绝大多数是关于拥有更多金钱的的祝福，当成年人一心向往金钱，孩子自然地接受金钱才是好东西。

但是，谁知道一夜暴富的代码，谁又是一夜之间做到暴富？

小城中曾经有几个风云人物，他们可作为一个社会阶段中底层一夜暴富的代表：

甲曾经在八十年代后期开着一家生意兴旺的小卖部。据说，当时他的周围有一堆女人，这些女人之间常常为了他吵闹，厮打，当然，这些围在他身边的女人也不差钱。只是他倒下的太快了，稽察队在他的店铺里搜查出整整一车在当时销量非常好的一种烟，从此他一蹶不振，再无腰缠万元的意气风发，身边也再无女人围着转悠。

乙开起了小城最早的一家批发部，店里东西应有尽有，进店后买东西，能请店员拿过来货品瞧一瞧，看一看，比对一下质量、成色，顾客们觉得去这家店比起去店面庄重沉稳的百货公司里买东西脸色好看些，所以进进出出的人多，生意特别兴旺。

有知情者说明，店主原来是本县供销社里的司机，常年在外拉货，他知道各种货品的进货渠道，也能托关系拿到紧俏货，所以他才能开起这家店，于是大家伙们信任他，以为他是有渠道的人，在他的店里，能买到真的烟酒货品。

随后，偶然机会听到他的惊险故事，堪比大片。

他出门进货时，总是带上一大堆用过的方便面包装箱、各种零食、饮料的包装箱，开上自家的双排座卡车去西安进货。西安这个西北最大的批发市场里，有专门的地下批发香烟市场，据称烟是真的，不过没有贴上纳税的标签，算不得正式经销的商品。他会将这些烟买好后，装进带来的方便面箱子，装进啤酒的箱子等封好，搬上自己开来的货车。

某次，他被盯上了，在路上直接被堵住，他立即将兜里的现金交给司机，司机立马将成捆的钱塞到座椅下面藏好。车厢里的箱子被逐一打开清查，凡是没有证件的香烟一律没收，搬进了稽察车里，车开走了。他并不甘心这笔巨额损失，叮嘱司机在某地等他，自己拦了一辆出租车紧紧跟定稽察车，跟了一段时间后，稽察车停在路边，车上的人员全部下来去饭馆里吃饭，他悄悄地拧开后车厢，迅疾地将他那些被没收的箱子，拣重点搬进出租车里，然后立马指挥出租车开回去。

出租车开哪里去，回到自己的卡车哪里？别看他一脸憨憨的模样，做事真有谋略。出租车开回到批发市场，他将这些货交给了批发老板，神秘地告诉他：“我被盯上了，这些货我赶快给你送回来，你先收好，货款退给我，我给你让一些红利，不然今天我出不去，你也脱不了干系。”对方只好答应，清点回收完成，退回货款。

退回的钱存进银行后，他乘车返回自己的卡车，刚刚坐定，一辆车拉着警笛过来了，围着他的车，搜索了几圈，没找到丢失的东西，只好调转车头离开。

听到如此惊险的历程，我不禁感叹，这钱也赚的太提心吊胆了。后来，批发商铺在这个小城里接连开了好些家后，他家的生意逐渐地淡下来，他那个店泯然在众多的店铺中。

乙之后，丙崛起了，他也是做批发生意，据称他有更优质的供货渠道，他有亲戚在市级供销系统担任实职，能拿到更多种的货源，能预先发售货物，等货物出清后结账。丙成了本地最红火的批发商，很多小卖铺，零售店都是到他家进货。

某次，宴席上，丙端着酒杯向每张桌子就座的来宾们敬酒，他笑容可鞠地端着酒，招呼在座的每一个人。同桌私下里告诉我们，他仅凭国内一种知名品牌的啤酒代理，每年都能拿到几十万的销售代理费。我不仅抬头多看他一眼：他已经微醉，手里端着酒杯，整个五官夸张地笑着，多年来的低眉顺眼与刻意经营的谦卑、恭顺，练成了无人能比的圆滑之气，只可惜，在他不断拓展的经营下面，没有一个成功快乐的自己，或者说他的自我蜷缩到最小最小，被压制在阴森的角落里，这是很危险的。

所有上面几位其实都是普通人利用机缘开启的赚钱之路，没有一夜暴富，只是日积月累地经营，赚取商品在流通到销售过程中增加的那部分收益。

后来，我在网上又遇见到一些人，了解他们的经营之道，有的是做外贸，将越南、缅甸、泰国等地的出产运送到国内，交给零售商，又将国内的产品外销；有的在做金融，实际上是在做股票投资，他们能在这些渠道中赚钱，是因为在这些行当里，摸爬滚打多年，熟悉了流通渠道，掌握了运行规则，才能赚取到更好的收益。

金钱有自己的流通路途，它有自己的聚集代码。只有阅人无数，经见过许多人的赚钱之道，你才会了解金钱的流通方式，而真正的金钱代码只有极少数顶级人员知晓，你不可能在书本中知道，或者在道听途说中了解。

所以，普通的一夜暴富就是一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初出茅庐的创业就是没有脑子的烧钱，无论经营、还是创业都得先找到源头，理顺金钱流通的渠道，才能让它流动，汇集……。

4

有人给我讲过一个故事：八十年代后期，一帮学子们即将毕业，互相在毕业纪念册里留言。留言的同学还要写上的姓名、爱好、还有对未来美好的祝愿。这本册子在全班传写中，有人留意到爱好一栏里，某人填写的爱好是：金钱。

那是一个羞于谈钱的时代，几乎全部都写着自己的爱好是很烧钱旅游、摄影……，直接谈自己的爱好是金钱，会让其他人私底下产生各种看法。最终，几十年现世的生存给了我们真正的接地气的教育，放下虚幻、空泛的追求、不再遮掩真实的想法，我们的生活离不开金钱，每天必须谈钱，谈钱不可耻，谈钱是在维护自己的利益……。

那个最早直接承认自己的爱好是金钱的人呢，因为比我们更早认清真相，放弃虚幻，追求实际，更注重结果，他要少走过多少弯路。

5

有的人说，想看到社会的活力，尤其是看见中国普通社会的活力，那就去菜市场，在这些自由交易的市场里，物品在交易，金钱在流动，每个人摆脱压抑，不受束缚，显现出在金钱操控下真实的喜怒哀乐……

今天，每个跻身进入城市的人，目标为了赚钱，每个奔波在旅途的人，也是为了赚钱，每个在直播间里尽心尽力推流的人还是为了赚钱。一座座繁华的城市聚集着众多怀揣发财梦想的人；一个个迫切赚取金钱的人，为这座城市的兴旺发达，贡献着青春与汗水、智慧与技能！城市呢，集采所有人的智慧与辛勤踏上了发展的快车道，我们都看见自己生活的城市建设在日新月异，远方的都市更崭新，更磅礴；国家的交通干线更复杂，更繁忙；世界的物质运输流动更巨大、更快捷，……

我们真的爱金钱吗，实际上越过对金钱的追求，个人追求金钱的目标是：为了一日三餐果腹，想满足自己安居乐业的梦想，我们想享受更好地物质生活，我们只是想追求未来的保障，我们想为自己谋取充盈的精神生活，我们想让下一代获取更好的教育，我们想追求……，金钱只是达到这些目标的工具，对，金钱只是实现这些想法的工具。

将追求金钱带来的一些负面的、有违道德与法制的事例抛掷在一边，看看几十年追求金钱带给社会积极影响作用：

1、追求金钱的社会，更容易将个人的才华、知识、智慧、能力、技艺、创造等转化为收益，文学、艺术、哲学、影视会在这样的社会中，繁荣昌盛，多元化发展；

2、追求金钱的社会，是观念解放，思想更新迭代的社会；人们不再墨守陈规，依循千年旧习，在地域的流动中，接受文化的差异，融合地域而创新，

3、追求金钱的社会，是社交开放，平等合作的社会。人们不再封闭守旧，固定在村庄的姓氏里，屈从在宗亲旳辈分中，人际圈子不再只限血缘、地域，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简化为平等的合作关系：生意伙伴，工作搭档，上下游供应商……

4、追求金钱的社会，促进了社会阶层之间的流动，上流社会怎会因出身摈弃一个有创新有钱途的新人？投身上流的梦想，激励多少底层的青年子弟奋力去打拼，去创造。

5、追求金钱的社会，是一个积极发展创新创造的社会；为了经济效益，生产厂家会生产品种多样的产品，满足不同人群的需要，个体的创造力被激发后，产品迭代更新的速度加快，四十年来，手机的发展就是一个很好的凭证。

追求金钱社会，才是正常的社会。一个追求金钱的社会，更容易实现普通人安居乐业的梦想；能更快地将个体的奇思妙想转化为产品，推动社会的进步。

辛琳于2023年2月8日星期三

本文图片由新华社签约摄影家艺无止境提供